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據外賣平臺餓了么數據顯示,世界杯開賽前夕,夜宵時段北京用戶下單的奶茶、龍蝦、燒烤訂單環比增長均超過三成。開幕當日,燒烤、比薩、啤酒品類訂單量持續上升。另一外賣平臺美團則顯示,在世界杯期間,燒烤是夜宵時段的最熱品類。
在商業嗅覺方面,連鎖品牌永遠是風向標。2021 年 6 月,麥當勞中國官宣推出「炸雞 + 啤酒」的夜宵組合,套餐內包括半只青花椒風味炸雞和一杯無酒精啤酒味飲料。在這個時間推出夜宵產品顯然別有用心,這正是延期一年的歐洲杯開賽的時間。
而在麥當勞之前,肯德基早已在 2018 年世界杯期間推出了夜宵板塊。2020 年,夜宵產品出現了按桶裝的川香串串,只針對夜宵檔宅急送。2021 年,一位沈陽大爺在疫情流調中被發現連買 3 天雞架??系禄殖脽岽蜩F推出了兩款雞架作為夜宵新品。
大牌的入局,讓夜宵的市場競爭變得格外激烈,但也用另一個方式向人們證明,夜宵外賣確實是餐飲行業的下一個細分市場。
「夜宵」一詞被認為最早出現在宋朝。吳自牧《夢粱錄》記錄了除夕夜內務府準備「消夜果子盒」的情形:「盒內簇諸般細果:時果、蜜餞、糖餞等品?!?/p>
這是中國古代歷史上市民經濟最繁盛的時期。宋朝曾經兩次試圖恢復宵禁制度,但均未成功。冗官、冗兵、冗費導致的積貧、積弱,讓北宋中期形成了「三冗兩積」的局面,極大耗費了國庫。以夜市為顯象的民間商業發展,形成了有力的補充。仁宗時期,里坊制、宵禁取消,勾欄、瓦舍次第出現,宋朝的夜生活自此多彩起來。
宋張擇端《清明上河圖》局部,可見宋朝繁榮的民間商業形態。? Sohu.com
和《夢梁錄》記載的相似,宋朝的「消夜」以甜食為主?,F代意義上的宵夜出現在清代的嶺南。嶺南夏長,白天炎熱,「三茶兩飯」一直是當地習慣?!肚灏揞愨n》里記載:「廣州酒樓之肴,有所謂消夜者,宜于小酌,一碗二碟。碗為湯,碟為一冷葷,一熱葷。冷者為香腸、叉燒、白雞、燒鴨之類,熱者為蝦仁炒蛋、炒蚘魚、炒牛肉、煎曹白魚之類?!?/p>
在成都,夜宵被稱為「鬼飲食」。得益于肥沃的成都平原,群山環繞的錦官城自古就是遠離外界干擾的天府之國。當地人「好安逸」的性格滋養了這里的飲食文化。賣「鬼飲食」的車從二更時便開始出現于街頭巷尾,有的一直要賣到第二天早上黎明前。不同于廣東的一碗二碟,成都人夜里吃串串、吃老媽蹄花。
「鬼飲食」出自李劼人《死水微瀾》,指代夜販游商以及由之而產生的經營行為。? 成都萬象事
1990 年代,小龍蝦在華東地區異軍突起,成為夜宵的主力?!赶聧彸薄棺尯芏嗳税资制鸺?,做起了小本生意。從蚌埠、合肥到南京,很多地方都開啟了小龍蝦一條街。2000 年,江蘇盱眙的小龍蝦節把江淮地區的小龍蝦熱推到了頂峰。
夜宵為何讓人癡迷?也許紀錄片《人生一串》 下的一條留言可以解釋:「燒烤應該是一個美妙的返祖現象。從石器時代開始,幾十萬年的進化,人類第一次的快樂體驗或許就是圍成一圈用火烤肉帶來的?!篃o論是老媽蹄花、小龍蝦還是燒烤,這些夜間飲食在醒酒飽腹之外,帶來的是一種活泛的快感。這種快感也許有基因作祟,也許有一種罪惡感打底 —— 在本非飲食時間大口吃肉,口腹欲里更混雜了一絲禁忌的滋味。
夜宵的存在,也可以視作經濟活力的一種象征。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上升,才有了吃宵夜的本錢,這在宋朝、1990 年代和外賣盛行的今天都一樣。根據美團 2021 年的調查報告,夜宵外賣訂單量排在前十的城市中,除了北上廣深等一線城市,還有溫州、寧波等民營經濟活躍的地區。北方城市只有北京一座,且僅居第六。
2002 年,北京簋街也辦起了小龍蝦節。當時,因為市政道路改造和危舊房拆遷,簋街流失了六十多家商鋪,靠著小龍蝦,簋街再次聚攏了人氣。
在鼎盛時期,簋街上的胡大飯店每天要處理 7 萬只、3 噸小龍蝦。這條徹夜通明的飲食街上,至少有 40 家飯店都做麻辣小龍蝦。有人戲稱,沒有一只小龍蝦能活著走出簋街。
小龍蝦是夜宵界的長紅單品之一。
餐飲界的網紅差不多三年就遭遇一波洗牌。無論是重慶火鍋、美蛙魚頭還是潮汕牛肉火鍋,幾乎都在短時間的風靡后漸漸恢復常規。這樣算來,紅了近二十年的簋街小龍蝦算是長紅的品類。
除了浩浩蕩蕩整街出現的小龍蝦,其他夜宵界的網紅,無論是北京的老張牛肉面還是上海的耳光餛飩,基本都是小本經營,靠的是口口相傳和熟客生意。
上海本地人很多不屑于吃耳光餛飩,覺得那是酒醉之人胡亂的吃食。然而在城市生活中,夜宵的每一次出場,無不與其他消費形式發生著勾連。北京鼓樓的電子俱樂部 Dada 門口有煎餅攤,三里屯的 Club 干脆自己在店內開起了日式拉面店。
上海張江夜市內售賣牛肉包子的攤位。? Fiona Reilly
當然,在「996」和內卷之風日盛的近幾年,情況也在發生變化。便利蜂曾經發布過一份《白領夜宵報告》, 超過三成的白領因為加班而「被迫」吃夜宵。這一現象在北上廣深等一線城市最為明顯 —— 夜宵存在于夜生活最活躍的地區,也存在于加班氛圍最濃厚的地區。
但無論是蹦迪之余還是加班之后,夜宵的存在,多少彰顯著一座城市的活力。長沙人搓麻、看戲、蹦迪、K 歌,結束了再去吃頓燒烤或田螺。在各大城市頻繁封控的時期,所有去到長沙的人,面對長沙的夜生活,都頗為震撼地感受到「生活本來應該有的樣子」。
哪怕在以外賣為主要消費場景的當下,能吃上一頓夜宵,也要依賴城市各項功能的正常運轉。2022 年 5 月,北京禁止堂食。簋街上的胡大飯店靠外賣自救,但一天的營業額也不過平日里的三成左右。另一家飯店仔仔小龍蝦在抖音直播,靠著「自殺式銷售」成功把銷售額做到了 8 萬塊。但沒想到因為外賣騎手緊缺,幾個小時只送出去 18 單。爆單引起顧客投訴,店鋪也遭到了平臺的關閉整改。
面對這個如死結一般的故事,討論夜宵外賣能否拯救餐飲業似乎并無太多必要。夜宵的遍地開花得益于經濟的發展,它的美好時代,一定生長于有序而正常的生活。